鼠年太不顺,疫情肆虐全球。对我们这些年逾八十的老人来说,居家不外出是最大的安全。我这个人从小好动,上山下溪,捉鸟逮鱼。工作后,当记者,跑南闯北,野惯了。退休后,没事找事,比上班还忙。以至家人给我起了个外号“徐折腾”。本人原名姓徐。眼下闭门在家,实在不易。
好在晚年有了个丹青爱好,一心画画,涂凃抹抹打发日子。诗书画印,只差与治印无缘。一生用他人刻的印,总觉得缺几方与我的画风相配的章。小时候,自己挖来黄金泥揑成方块,凉干后,刻过字。那算是此生自己刻制的第一个印一泥印。因为有童年玩泥印的经历,去年春节过后,心血来潮,童心萌发,自己动手刻印。不知何时存了一些石料,居然还有一套刀具,还有一本从潘家园掏来的篆刻词典。斗胆操刀,硬是刻出几方印。
“师牛”、“牧牛人”、“如牛人生”,谁知一刻就上隐,后来又刻了“牛屋”、“孺子牛”、“不闲一日”、“可贵者胆”、“文学入画”等三四十个印章。刻了便起用。发到群里,点赞者不少。有位篆刻家教授评点说,“以学识操刀,厚重大气,与你的画佳配。”点赞,不一定是真称赞,大多是已浏览之意。但我这个老小孩当真了,当好话听了进去。时不时就想动刀。
细细想来,我刻的印,多与牛有关。我属牛,爱牛,又画牛,牛已成为我的精神图腾。今年,辛丑,是牛年。我早已盼鼠年快过去,牛年快到来。过完元旦,我就等春节,画画落款时甚至已写上辛丑。
春节来临前,我已急不可待地画上牛,画各种各式的牛。我期望吉语成真,牛年真能“扭转乾坤”,把疫情赶走,让人们过上正常生活。
人老了,最念的是故乡,最忆的是童年。我急切地盼望春节快到,到了春节,就是辛丑牛年了。牛气冲天,天下就太平了,家家户户好好过个年。过年年味最浓的是故里小山村。在外奔波了一年的父亲,挑着秤担回家了,从担子里掏出一包从城里买的带木把的水果糖。含一块在咀里,一直甜到心坎。这是出门归来的父亲送给儿子的最好的过年礼物。
最热闹的是大年三十。忙碌了几天的老人们,把丰盛的鸡鸭鱼肉摆满一桌,碗里倒满酒,点上大红烛,然后燃香到门外迎接祖宗吃年夜饭。老人们望着一桌酒菜,说桌上的菜吃掉很多了,祖宗们吃得很高兴,吃完走了。大家可以开吃。每回我都要好奇地瞧瞧桌子上的菜,一点也没动过呀!但都顺着大人的话说,祖宗吃好了,我们吃吧!美美吃上一顿,还有压岁钱。那份高兴劲儿,一直持续到黎明。
正月十五之前,穿新衣,穿新鞋,走亲戚,吃鸡子索面,看龙灯,上方岩拜胡公。如今挂在胡公殿上的木匾“胡公祠”几个字,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我找当时的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给题写的。当地求写的是“胡公大殿”。
赵朴老问我,胡公是什么人。我说宋代的一位为民免丁税钱的清官。赵朴老说,人应称祠。神才称殿。当年,我们家境清贫,自己都没有一间住房。父亲做木杆秆,十个指头都变弯曲了。但少年不知愁滋味,留在记忆深处的尽是欢乐。
自从参加工作之后,每年的春节怎么过的几乎没有留下特殊印象。只有一回一个人在东北吉林过春节印象难忘。
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,采访延边之后,马上是春节。节后,吉林有个冰雪运动会。回京过年后再返回,时间太紧。我干脆提前去吉林报到。第一次见到江边的成排成排的树挂,美醉我了。入夜,在屋里写日记看书。服务员开门惊讶地说:“舞会正热闹呢。大过年的,一个人闷在屋里看什么书呀!你这位记者,真是书呆子。”到了舞场,看了一会儿,我又回屋看书去了。我是乐盲,也是舞盲。
回眸人生已届八十四岁,过了八十多个年,只有小时候在老家过的年才像年。小时候就对十二生肖感兴趣。十二生是怎么来的?不管是谁,都有一个生肖属他。会画画后,我一直想画画十二生肖。十二年前,画过一回,还印了台历。回头看,只有几个生肖还看得过去。近年来,我实践文学入画的理念,画生肖亦是画人,画各种动物的天性、命运。童心萌发,找出上百张圆形麻纸,不分昼夜地凃抹起来。
先画老鼠。过年时有传说,大年初一晚上要早关灯睡觉,老鼠要娶老婆。其实,年三十守夜到天明,年初一早睡是为了补觉。还有民谣,老鼠偷油吃上灯台,咕碌咕碌下不来。红烛、灯台、老鼠,成了鼠画的三个要素。牛,站着是条汉,卧倒是座山。我一直赋予人性。韧劲可贵,犟劲难得。以线造形,简笔画牛。
鸡有五德,重传承重家教,画了一只大鸡和三只小鸡。猪看似笨拙,动物学家却说它聪明,且爱干净。小眼,却闪着智慧的光。兔,尾短,灵动敏捷。羊,轻捷机敏。虎,威武雄健。画猫不像就像虎。我爱画猫,画出凶猛劲儿,猫便有虎性。狗讲义气,对主人忠诚,尤其是看家狗。在故里,我见过死了主人的狗,天天去坟前为死去的老主人守灵。狗常给主人带来福。马,奔驰向前,给人勇气和力量。
猴,淘气,传说摘仙桃献寿,深得人心。最难画的是蛇和龙。很多人见蛇就怕,有的裱画师见到有蛇的画就发怵。可白蛇传中的青蛇和白蛇,却博得人们深深的同情和喜爱。把蛇画美,人们就会喜欢。女裱画师见到我画的蛇,没有恐懼感,说可爱。龙,现实中谁也没有见过,是不存在的。创造的空间大,任你想象。就以狂草挥写,创造出一个独特的形象。
十二生肖的每一个动物都有传说故事,凶猛和温柔,都有性情的两面性。不能太写实,太过份追求形似,应有写意性,写出它们各自的复杂个性。总之,是难。但正因为难,才有无数古人和今人知难而上,去画去表现。常画常新!
人们说我是“老顽童”,我乐意听。返老还童,童心永远,是一种人生境界,是一种难得的心态。以文学入画,用童眼看世界,不知画出了十二生肖的几分个性。
2021年辛丑前夕于牛屋
我喜欢当一个老顽童。老顽童有童心,而童心是最难得的。童心是一生的修练,是人生的最高境界。用童眼看世界,用童心作画,艺术纯真、纯情,永远充满天趣,充满生命力。
--鲁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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